作家,旅行者,导演。

找房寻租




丁海笑 




晚上梦见我仍在找房,在茫茫都市丛林中找一寸栖息之地,有和煦的阳光、地暖,还得安静(我在高架旁住过),出门有咖啡馆、便利店,去哪里都只要一个小时车程,吃饭不方便可以容忍,便宜即可。我越来越认同东方文化中对住宅的迷恋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中国的文人守着家宅将日子过成诗,绞尽脑汁从微观的物事中观世界,不需要从马背上对酒当歌,用空间位移换诗与故事。


无论是择居还是订酒店,对我而言都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,忽然我有种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耗在上面的感觉。有的人住惯了窄的房间,下半辈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住得宽点,住在市郊的上班族,每日漫长的时间都耗在挤公交、地铁上,再好的良宅大概也无福享受。还有人嗜睡不同的酒店,以满足对远方的占有感,譬如我的表哥,已经睡完某品牌在亚太地区的所有酒店,世界地图不久后也即将沦陷。我也曾为了找折扣最优的午夜房而在地铁上浪费掉整个良辰,游移于各个订房网站之间,等我到达那个最偏远的酒店时,前台告诉我已过午夜12点,得按全价入住。


继续说梦的事情。在梦里我来到一个寄宿舍,碰到在上海认识的程序员reddy,他说他快结婚了,来首尔是为了结婚,而现在看得出他有些落魄,他领我到后院的房间,是一排集装箱房,邻居都是胭脂粉黛、不太正经的女人。但房间格局还不错,一个沙发,一个床,有窗户,窗外能看到清秀的山。我们客套地表达了一个世俗价值观——对生活没有太多奢望,过得不好不坏,有一份稳定的工作,能结婚,就好。


我突然发现我遇到的不是reddy,而是我自己,我知道上海终究没有让他产生归宿感,他已经回到故乡武汉,经常去参加马拉松,一如既往地去旅行,不过已从江浙沪山水延伸到了西南的边疆和东南亚。他有没有结婚我并不知道,他个子不太高,我的意思是,他比普通人要矮一些。


在首尔我常翻出我在上海的记忆,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超大的魔方中感到困惑,我仿佛失去了存在感,我渴望去山野,脚踏着泥土留下一串脚印,风吹着枫叶呲呲作响,却只能困倦在忙碌、琐碎中汲汲营营。那时候我在上海找到一份实习的工作,我并没有将日子过成诗,只是窝在衡山路旁的一栋别墅里,编辑着那些关于远方、山与原野的故事。


每周我最期盼的,便是周五晚七点的“夜走”,一群人从徐家汇徒步十几公里后散去,这几乎成为我在上海唯一重要的事情。我们一同宣泄那些不太相似的经历,每个人都在这一刻交汇,又各自离去,好像旅途中遇到的彼此。Reddy给我的印象是名牌大学毕业,在上海有份轻松而高薪的工作。另一个男生跟我分享了他第一次嫖娼的经历。而其他人则更专注于徒步,他们小心翼翼地保留着各自的秘密。有一次我跟一位欧洲女留学生结伴,那天结束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2008年的上海比2016年的首尔还要洋气许多,整个城市朝气蓬勃,虽然不是奥运的主场,但已做好了迎接奥运的准备。中国城市化是突变式的,崭新如大同的城墙。


第二个梦更让我感觉困惑,我在一个巷口被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围住,一个女孩问能不能和她在一起。我知道我会退缩,但我又怕再见到那个女生时失措的陌生表情。我及时的醒了,收到一个短信:“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?”


 


(配图摄于釜山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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